深深覺得苦難不一定都是磨練
「你有保險嗎?」
「勞健保算嗎?」
「這應該也無法申請職災吧……不然這樣,你先去看牙醫,估價看看做這兩顆牙要多少錢,我再去跟我們經理拗。」
「還要拗?他本來就該賠我的耶!」他嚷嚷起來。
「你自己也說算意外了。」
「拜託,我沒求償精神創傷的部分就很不錯了。」
「……我還是把你電話給我們經理讓他自己跟你談好了。」
這人怎能這麼白爛。
「不好吧,我怕我跑去揍他。」
「我還比較擔心你被他揍……」
「他哪打得贏我~」
「光看身高、身材他的勝率就直逼100%了。反正先照我說的那樣,不要拉倒!我要回家補眠了。」
「好咩~恰北北!我也有一百八十出頭,這麼看不起我。」
我毫不客氣的瞪他:「我們經理快一百九,又練得滿身肌肉像個筋肉人似的,你省省吧。」
「還真看不出來他一身肌肉…」他突然把手機遞給我。
「幹嘛?」
「輸入你的名字我加通訊錄啊。」
”顗”的確很頗生冷,這方法倒也直接
他調皮地望著我:「不要半夜打來叫我起床尿尿唷~」
「白癡,半夜我們都在上班好嗎。」
「對吼…」他憨笑。
跟他講話真的是種磨難,怎麼有個經理還不夠,多個少爺跑來湊。
接過手機,他看端詳著螢幕自言自語:「你的顗是這個顗喔…還真是沒看過…」
「嗯。」
「我們名字第二個字都很少見耶。」
「我的比較生冷吧,胤明明就還好。」
報表機喀答喀答的送出今天的財務明細,在空蕩蕩的大廳,清脆的聲響顯得格外清晰。
今天阿凱休假,一個人上班有些孤單。
大夜班只有我倆輪值,即便休假我們也會互相作陪,畢竟半夜沒有什麼地方能去,也不可能一天就把作息調回來。
阿凱本來沒有這習慣的,可能看我休假半夜總帶著筆電待在一旁,久了他也有樣學樣帶書來看。
然後就形成了一種默契,雖然經理似乎反對我們這麼做,但倒也沒強制驅離。
突然他捎來LINE的訊息。
〔無聊齁〕
〔還好,寂寞大過無聊,哈哈〕
阿凱個性跟我互補,一冷一熱在對話上就有明顯差異。
〔帶宵夜給你?〕
〔不用啦,你好好陪你媽吧~好好當你的孝子〕
〔她睡啦〕
〔病人最需要親人陪伴,你就待在醫院吧,有突發狀況也好處理啊。〕
〔那你的突發狀況呢?〕
〔拜託我誰~〕
〔傻B啊〕
〔你才白癡咧!〕
〔頂樓那白目沒下來騷擾你?〕
〔沒耶〕
〔那就好〕
〔哈哈,你不要害我一直LINE啦等等被他逮到機會修理我〕
〔嗯〕
放下手機一抬頭,我倒抽一口氣,隔著櫃檯經理就站在我正前方。
「你阿飄啊!走路沒聲音的!」
他啼笑皆非的反駁:「有啊,我坐電梯下來還有電梯開門聲跟樓層抵達的聲音,”登”好大一聲呢~」
「那、那幹嘛不出聲叫我!」
「看你很認真很投入地在用手機,我怎麼好意思。」
這語氣酸酸的。
「……對不起。」上班回私人訊息是我理虧,先道歉再說。
「For what?」
「就…我不該在上班時間回私人訊息…」
「沒影響到工作都無所謂啊。」
咦?他今天吃錯藥啦?
「大夜本來就比較閒,也沒啥工作,空檔時間做些自己的事,我個人覺得無傷大雅。」
「喔。」
一陣沉默,他定定地看著我,我則裝忙拿著報表假裝核對。
「那東西不是在列印前就該對完了?」他踅進櫃台,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下。
「反正也沒事…就再看看。」
他斜睨著我:「就這麼不想跟我說話?」
「應該沒有人喜歡跟上司講話吧……」我嘟了嘟嘴。
「那還不簡單,就不要把我當上司啊~況且現在我是下班狀態,的確也不須要再扮演上司的角色。」
他伸手要搭我的肩,我下意識地迴避讓他小愣住。
「這麼討厭我就對了。」他自我解嘲。
「嗯。」我不假思索的點頭。
「嗚嗚~好受傷~」就知道。
又像小狗一樣裝起可愛,真是老梗……
滑開的自動門走進熟悉的人影
「女力士我送宵夜來了~」
這下可好了,兩個牛鬼蛇神都到齊了……
「你來幹嘛?」我用眼神示意他經理在旁邊 。
「送宵夜啊~順便跟你報價咩。你怎麼?眼睛不舒服喔?」
顯然他沒有讀懂我的眼神,虧我擠眉弄眼到都要抽筋了。
「朋友?」經理問。
「不是……」
「哎呀!這不是把我門牙撞斷的貴飯店經理嘛!?」
天啊!你個白癡…
「喔~就是你啊,那個可憐的孩子。」
「真的可憐我就補償我受創的身心靈吧。」
「那我只好以身相許了~」
「我可以只要錢不要人嗎?」
這兩個人到底在演哪齣?
「停~~~」
他倆同時看向我。
我先把經理拉到一旁:「你都要我處理了這事你就先別管,不然以後別叫我幫你處理事情!」
「喔~」他一臉無辜瞅著我。
再衝刺到櫃檯外把許胤翔拖到一邊:「你這白目,小心一毛錢都討不到,等我去跟他喬啦你!」
「喔~」他也一臉無辜。
「那個…經理你是不是應該要睡了?明天早上好像有會要開耶~~~」我擠出很虛偽的笑容,連拖帶拉地把他送進電梯。
「喔……」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搭電梯上樓。
終於能鬆口氣,一次來兩個白目,我想就算耗盡一生修為也只能吐血而死。
許胤翔瞪大眼睛看著我:「哇靠~你是經理還是他是經理啊?可以這樣動手動腳的。」
我反瞪他:「你沒事送什麼宵夜來啦?想害死我喔?」
「吃一點又不會胖…好心被雷親…」
「我又不是擔心胖!」
你們看,說有多白目就有多白目。
「啊你今天不用上班喔?」
「送小姐掛完急診就順道過來了。」
「掛急診?」
「好像是胃潰瘍吧,喝多了然後痛到暈倒。」他不帶任何表情的啃著米血。
打了個寒顫,還真是要錢不要命。
「那牙齒問了沒?」
「問了,全瓷冠的最便宜也要一萬五,門牙做金屬的不能看,所以,就交給你了。」他順手遞給我一支肉串。
「所以兩顆三萬,這樣應該還好,比想像中便宜。」接過肉串我思考著:「等等,這什麼肉?」
「羊肉串啦~怎麼,你不能吃牛肉喔?」我點點頭。
「你們經理被你壓著打,我看應該是小蛋糕一塊啦。」
「最好小蛋糕一塊啦。他這人瘋瘋癲癲的,一下愛打鬧一下又亂嚴肅的,超難搞的好不好。」我癟癟嘴。
「是喔,我看你們互動這麼沒大沒小,我以為他是好人上司。」
「那是因為他平常不正經慣了。」我拿起百頁豆腐惡狠狠的咬一口。
「喂~百頁不要吃光,留塊給我。」
「不要咧~ㄌㄩㄝ~」我故意把剩下的百頁都一口嗑光。
「靠!不只是女力士,還是大嘴婆!」
「你真的很欠扁耶!」我作勢拿竹籤戳他,他見情勢不對拔腿就跑,我倆就這樣在五星級飯店的大廳上演起超幼稚的追逐戰。
這其實不太合理,我不是這麼不懂分寸的人,但是在他身邊,好像很多分寸,我都顧不上了。
我不討厭這樣的我,乖寶寶的形象讓我缺氧窒息,這難得透氣的時光,似乎,比我想像中還喜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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